路透紐約5月18日電---當要評斷過去幾年美國聯邦儲備理事會(美聯儲,FED)史無前例的貨幣政策時,你給的評價取決於你所處的位置.
毫無疑問,金融市場已經作出回應.與2010年8月26日相比,美國股市已上漲28%,而當時是美聯儲主席貝南克暗示將推出第二輪量化寬鬆(QE2)政策的前一日.
這波漲勢讓股市市值增加3.6萬億(兆)美元,對於一個以購買6,000億美元美國公債為主的計劃而言,這算是很強的乘數效應,而且這還未算進大宗商品和全球股市的大幅增長.
對於華爾街來說,目前為止成績還不錯.但對於那些不以股票衡量財富的普通儲戶而言,值得高興的理由就沒那麼多了.這些廉價資金,本意是維持低利率並刺激經濟成長,但同時也推高了食品和燃料價格.從紐約皇后區到埃及開羅,各地消費者都感受到切膚之痛.
Gluskin Sheff公司的首席分析師David Rosenberg表示,"如果你對於成功的定義就是為股市基金經理人創造大量的資本收益,那麼我想美聯儲確實做到了."該公司管理61億美元資產.
不過他指出,美聯儲的措施"削弱了美元並引發大宗商品價格暴漲,而這些商品是民眾日常生活、開車、餵飽孩子所需的.這份成績單是很不平均的."
**必要的保單**
許多投資者為第二輪量化寬鬆辯解,聲稱當時美國經濟勉強擺脫二戰以來最嚴重衰退,瀕臨二度衰退邊緣,美聯儲不得不給予支撐.
即便利率接近零水準,到2010年年中時美國經濟復甦已經停滯,失業率升高,標準普爾500指數在三個月內大跌250點,結束長達一年的漲勢.
Standard Life投資公司全球策略主管Andrew Milligan稱,"若價格持續下降對於債務、企業利潤和政策而言,帶來的破壞力都是很大的."
他指出,美聯儲的措施中和了這樣的風險.
Columbia Management的David Joy表示,美聯儲的措施相當於"買一份保單,以便經濟復甦能夠持續."
在推升資產價格方面,這份保單絕對是成功的.但在刺激經濟成長和提升一般民眾收入方面,成果就差了一截.經通脹調整後,美國平均時薪4月較上年同期下滑1.2%.而且維持低利率損及那些依賴固定收益的族群.
美聯儲拿股市漲幅作為第二輪量化寬鬆成功的證明,但是一些人士擔憂美聯儲有淪為幫市場抬轎的危險.他們也擔心這會延長由信貸推動的景氣大起大落循環現象,這種循環讓冒險激進行為得到好處,卻讓嚴謹負責的作法吃虧,而正是這種現象造成了2008年的金融危機.
隨著第二輪量化寬鬆政策下個月壽終正寢,這樣的問題隨之而來:若經濟惡化,美聯儲是將被迫推出第三輪量化寬鬆,還是放手股市再次急跌.
**啦啦隊長**
這些日子下來,美聯儲主席貝南克變得更樂於去做前任主席從未做過的事情:明確將股市指作是美聯儲取得成功的標誌.
"股價上漲將增加消費者的財富,幫助增強信心,進而刺激支出,"他去年11月在華盛頓郵報撰文寫道."支出增多將帶動收入和獲利增長,在良性循環中,這會進一步支持經濟擴張."
今年1月時,貝南克拿小型股指標Russell 2000指數上漲,作為美聯儲舉措奏效的證據.更廣泛的股指Wilshire 5000指數<.W5000>上漲28%,摩根士丹利資本國際(MSCI)新興市場指數上漲19%.
首批暗示採取第二輪量化寬鬆以來的股價變動圖表(http://r.reuters.com/gew59r)
但股價表現在本質上只是一時的.有人擔心,貝南克的政策構成某種形式的道德風險,一旦股市下跌,將迫使美聯儲採取更多干預行動.這有點類似嘲諷"貝南克直升機(Helicopter Ben)"的批評聲浪;這個稱呼源自貝南克2002年的一篇演講,當時他還只是美聯儲理事,他在演說中以"直升機空投"來描述政府印鈔的能力.
"想像一下可能會有什麼情況吧--只要股市下下跌,紐約那幫人就會開始吵鬧著說'你們必須救我們',"卡耐基梅隆大學研究美聯儲歷史的教授Allan Meltzer說道.
他表示,近來美聯儲變得"太擔心極短期內的狀況,太在乎華爾街短線交易商的嚷嚷."
前任主席格林斯潘也被批評沒有制止股市泡沫,但他從未將股市表現作為衡量美聯儲行動效果的一個標準.
事實上,格林斯潘2005年警告過不應過度強調資產價格.他在Jackson Hole的一場演講中指出:"這種市場價值的上升,過度被(投資者)看作是結構性和永久性的."
資產價值上升有時會對經濟產生扭曲作用,大宗商品價格飆升就是一個例子.貝南克將商品大漲歸咎於供需問題,分析師也認同中國經濟成長迅速和中東動亂是部分原因.
但正如日本央行3月時所說的,"把全球寬鬆貨幣環境說成是大宗商品價格上漲的關鍵動力,一點也不為過.這種貨幣環境既刺激了商品實貨需求,又推動投資流向商品市場."
Bianco Research策略師Howard Simons表示,大宗商品價格飆升的影響是雙重的:一方面遏制經濟增長,從而損害了一般民眾,另一方面可能吹大資產泡沫,等泡沫破滅時會造成巨大破壞.
Simons說道:"問題是,人們現在被訓練成相信美聯儲隨時會支持金融市場.不過當啦啦隊長可不是美聯儲的職責."
市場對近似的觀念習以為常,像是"格林斯潘賣權"以及之後的"貝南克賣權"這種說法,意指投資者用以防範下行風險的賣權.這種用詞暗示美聯儲將保護投資者免受巨大損失.
自從大宗商品發生大跌後,更多人認為股市可能也要面臨一次現實檢驗.最近原油價格
從2010年3月第一輪量化寬鬆結束,到第二輪量化寬鬆開始的這段過渡期,標準普爾跌去約10%,瑞士信貸的Cliggott指出,今夏可能重演類似跌勢.
Cliggott寫道,這可能促使美聯儲出手相救,並"試圖支撐標普指數.我們不知道這個賣權的'行權價'在哪裡.去年夏天是標普1,000點處.這次可能更高,也可能不是."
**良性循環**
除了讓股市、金屬、石油期貨和其他資產價格受到提振,第二輪量化寬鬆亦令美元走貶,這讓美國出口品更加便宜,理論上講有助於經濟增長.
不過,這種轉變害苦了普通儲戶和消費者,他們接下來可能還要遭遇更高的通脹.依靠存款而非股票投資的人,深受低利率打擊.
失業率仍高居9%,美國農業部數據顯示,約七分之一的美國人接受聯邦食品救濟.
而寄托著美國人大部分財富的樓市,還是一蹶不振.
部分分析師稱,高能源價格已經開始影響經濟增長.在去年第四季增長3.1%後,今年第一季美國經濟急劇放緩到增長1.8%.
海外投資者和外國官員還表示,美聯儲的貨幣寬鬆政策引發通脹.食品價格上漲已令中東等發展中地區動蕩加劇.
去年,德國財長暗示,第二輪量化寬鬆是為了讓美元貶值.今年以來,美元指數<.DXY>累計下跌約5%.若必須推出第三輪量化寬鬆,美元可能出現更加嚴重的貶值.
**最後決策者**
美國加州大學柏克萊分校的教授Barry Eichengreen表示,將這些問題陳列于美聯儲面前,並期望它來解決,這種做法是被誤導了.
"美聯儲已被推到最後決策者的位置上,"他表示,"你會希望看到作了其他措施來支持經濟...但只見到國會山莊陷入僵局.但當經濟變弱時,一定要有人出來做點事."
Eichengreen表示,美聯儲對於出現"貝南克賣權"這種想法比較敏感,只要經濟加速增長,將盡全力讓利率恢復正常.
不過Rosenberg表示,重回可持續增長的道路不會平坦,而是充滿了曲折和死胡同.
他表示,政界反對更多寬鬆措施的阻力,或許會使美聯儲在2012年以前按兵不動.但若情勢不見好轉,美聯儲或不得不啟動第三輪量化寬鬆,做法可能是對10年期公債收益率設定一個足夠低的目標,以鼓勵房屋購買.
"我們預期將有一段長達數年的過渡期,才能進入下一輪可持續的經濟增長,目前距離還很遙遠,"Rosenberg表示,"因此,我認為會出現第三輪量化寬鬆,到那時,人們將會是苦苦哀求它出台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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